圣诞节快乐

眉山彭山记

杨献平

成都盆地有着妖娆的边沿和诸多幽秘的去处。眉山最近,这个川西南之门户,曾经以“八百进士”和“苏门三学士”成为巴蜀地区的一个文化的标杆,但二者相比,苏门三学士显然已经不局限于巴蜀地区了,当然是中国乃至东方文化中一个赫然醒目的“旗帜”或者说样板。但不避讳地说,苏东坡无疑是他们父子之间最为翘楚者。关于这一点,参观苏辙和苏洵公园,沿途所读其诗文之后,相信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看法。诗文一途,以创造为要,以气象博大、察世幽微而能发乎别声为上好。苏洵、苏辙的诗文,与苏轼相比,还是木气、板滞和规矩了很多。古之天才,必有潋滟于同类以上的妖娆之姿,也必有超拔于同代并在传统的接续上另辟新天之卓越表现。

三苏祠面积较大,进门去,便能够嗅到一种来自遥远的气息,好像是墨香,也好像是某种令人肃然,不由恭敬的灵魂气质与“道统”的力量。站在廊檐之下,一切都很古老陈旧,又似曾相识;一切事物都清朗且又隐晦,好像走进了东坡诗词及文章的某一种境界当中。我想,所谓的艺术,不过是借以表达自己于人世生存的幽思别绪,乃至对天地自然和人间事物的看法罢了,创造者的一切努力,也不过是想着自己的名字在世上留的比他人长一些而已,至于后世影响和评价,都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。唯有去做,用自己的方式为万物命名,为人世寻找一条“合适”之路,并且用文字和书画的方式,让自己在这永久性的孤独与繁复之中,为精神点一根蜡烛,给灵魂采集一些亮光。

众人在瞻仰、拜祭,似乎想从躬身之间获取一点灵气,或者期望得到苏东坡这样的一代文宗给予自己一些创造力。还有的,围着看贾平凹写字。我独自转悠了一圈,然后抬脚跨出三苏祠大门。门外日光正烈,众多柏树积攒了令人惬意的阴凉。与葛一敏聊一些关于对散文的看法。她是一个好人,一个认真做事,且有着自己想法的人。尽管自己写散文少,但她对当下散文的研判,却有着很多人没有的清醒和开阔。再去街道上转悠,只见垂柳成行,清新碧绿;广玉兰树也像成都一般寻常和众多;三角梅开在谁家的围墙以外,也在岷江和青衣江边绽放。那种朴素的妖艳,是我喜欢的。街道上,车辆也多,这是现代城市通病,但似乎没有雾霾,也不见太多的嘈杂。与散文家周闻道、张生全、沈荣均聊天时,我说,眉山这样的城市,很适合人居,安静、慢闲,只要一坐下来,心就静了,这样的一种氛围和环境,当是无功利者的最好去处。

远远看到远景楼。临水的楼阁,面对的是泱泱之水与阔大的湿地公园。楼在水中的影子,好像是一个庄重的美妇人临水自照,风姿绰约而又不失庄重。事实上,早在年春天,我就来过一次眉山,在城郊的猫儿山呆过半个月,也曾经登上过这座修建于公元年的,与鹳雀楼、黄鹤楼、岳阳楼等齐名同蜚的建筑,并拜读了苏东坡撰写的《眉山远景楼记》,其文规整,章法娴熟,但似乎没有奇彩之思与绝佳之句,与范仲淹《岳阳楼记》相比,总觉得差了些什么。再有,苏东坡之词作与其后世辛稼轩,我本人更喜欢后者。我总是觉得,在仕途宦海与个人遭遇,乃至趣事逸闻上,东坡一生要比辛稼轩精彩得多,或许也正因为如此,后人爱东坡胜于稼轩。然稼轩词作既气吞万里,又温柔至真,曾独带十多个精骑兵入敌营杀叛徒而又安然返回,并且在抗金战争中所表现出的悍勇与机智,血性与勇气,是东坡所没有的。

夜晚的眉山静谧、安恬,没有成都的嘈杂,睡在其中,几乎听不到一点令人不舒服的声音,空气湿润而又绵软,让人呼吸自然,每一口空气都像是在唱歌。我感觉好像是自己入川以来最舒服的睡眠。次日晚上,与阿来、梁鸿、祝勇、周闻道、嘎玛丹增、吕虎平等人饮酒,也是欢快至极、尽欢而散。至此我才发现,其实川菜最好吃的不是在成都,而是在成都周边。东坡肘子、烧白乃至各种鱼,都是舌尖上的美味。再和阿来等人一同去附近的彭山区。很早之前我就知道,性学鼻祖和长生专家篯铿就是彭山人。路上,我还和文学批评家陈剑晖、散文家杨文丰说:多年前,我在西北巴丹吉林沙漠时候,曾在弱水河畔一侧荒丘之中,发现一眼破旧不堪的洞穴。当地人说,早年间,这洞子里以前绘有彭祖御女的多幅壁画,而在上个世纪中叶,当地人说这是伤风败俗,便用铁锨铲掉了。

他们都大呼可惜。

其中的陈剑晖先生,我是第一次见,此前,陈教授曾为我的小文写过专评。陈先生对于散文的研究专注而又精准,是当下不可多得的,长期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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